█　宋世海
　每年五六月間，漫步鄉間的溪畔塘邊，你會看到一叢叢生機盎然、青翠碧綠的菖蒲。輕風拂過，便有暗香浮動，沁人心脾。
　　菖蒲，在民間又叫“蒲草”，與蘭花、水仙和菊花并稱為“花草四雅”，因其形狀如劍，又稱“水劍”。菖蒲有水菖蒲、石菖蒲、黃菖蒲之分，是水邊最早發芽的草本植物，嚴冬過后，它就挺出黃綠的嫩芽來。只要幾個好天氣，其葉色就會轉青，葉片也會齊刷刷地長起來。
　　讀小學時，學校旁的水塘邊就有綠油油的菖蒲。那時，我們還不知道它叫“菖蒲”，都管它叫“水蠟燭”，因為在它細長的葉子中，夾雜著形似蠟燭一樣的赭色花莖。聽老人們說，這赭色的花莖在夏夜里燃著可驅蚊。至于此話是否當真，我也沒試過。
　　真正注意到菖蒲，是讀大學后。我就讀的那所大學位于城市邊緣，校園里有一大片沼澤地，地里長滿郁郁蔥蔥的菖蒲。每到傍晚時分，不少男女同學都成雙成對地來到菖蒲地邊，沐著略帶蒲草清香的晚風，望著夜空里粲亮的繁星，聽著戀人喃喃的情話，或者輕聲哼唱著《莫斯科郊外的夜晚》……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時光啊！不過，這樣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。畢業后，昔日的同學勞燕分飛，留在記憶中的就只有那一片長滿菖蒲的沼澤地。“南塘漸暖蒲堪結，兩兩鴛鴦護水紋。”后來，每次讀到李商隱《促漏》一詩中的這個詩句，心頭就會生出一絲莫名的傷感……
　　據史料記載，在文明傳承的過程中，菖蒲曾扮演過竹簡時代和紙質時代的一個中間替代物。當時，帛書和草紙尚未出現，人們便在菖蒲上刻字，將其作為傳遞密函的文書。在民間，菖蒲的用途也很廣泛，人們常用它編斗笠、草鞋、草扇、草簾等，甚至有用菖蒲編織的蒲帆。
　　菖蒲“耐苦寒，安淡泊”“不假日色，不資寸土，不計春秋，愈久則愈密、愈瘠則愈細，可以適情，可以養性，書齋左右一有此君，便覺清趣瀟灑”。不少中國文人以特別的方式表達著對它的喜愛，他們把菖蒲莊重地移植到身邊——在書桌旁放置，日夜相伴。蘇軾就很欣賞其“蒼然于幾案間”，且能“忍寒苦，安淡泊，與清泉白石為伍，不待泥土而生者”。這位名聲赫赫的大文學家為了養好菖蒲，竟然去揀碎石，“取數百枚以養石菖蒲”。據說，只要清水不涸，菖蒲便可數十年不枯。
　　青青蒲草，意蘊悠悠。每當念及菖蒲，就會有一縷淡雅輕幽的清香在心間縈繞……

來自：中聯雜志《建者》